一聲槍響,瞬間凍結所有人的呼吸。
偌大的回字大廳里,只有兩盞昏黃的大碗燈,光線并不怎么好,屋外依然飄著泥雨,天地一片昏暗,將廳里的人景照得宛如80年代舊電影。
撲哧——
白琨聽到熟悉的刀刃入骨的聲音,足足過去五秒,才感覺到手掌心傳來的疼痛,心臟都狠狠抽搐了幾分。
他握著木倉的右手掌心,霍然正插著一支長三寸的黑色小鏢。亞光的特殊金屬面吸光,毫不起眼,圓圓的把頭露在外面,跟它“扎心”的尖銳刀鋒形成了一種極端的反差。
他下意識朝飛鏢的方向看去,尋找鏢主人。
就見衛海洋和夏可蘭同時從那方向的大門奔了進來,白琨的目光直鎖衛海洋,眼中淬毒般地陰狠了三分。
該死的!
這是衛建國最出色的兒子,18歲入伍服役,功勛卓著。8年時間從普通士兵磨煉成王牌士兵,還自學自強考成軍官。雖然退役了,卻被分配到國家重要的科研部門繼續深造。妥妥的人生寵兒,人生贏家。
最重要的是,養出這樣的兒子,衛建國他就是窮苦愚蠢一輩子,面上也是帶光的!
就是小兒子,也才18歲的年紀,竟然這么大膽兒地就跑來當臥底,不管心底有多嘔多恨,也不得不佩服一句:小子有膽色!
“小沖,快,快去你哥姐那里。快!”
衛建國在白琨舉木倉的一剎,就撲向了白琨,使得白琨身形一晃,失了開木倉的準頭,子彈打在了衛沖的肩頭,青年被嚇退了好幾步,撞在身后的圓桌上,捂著傷口的指縫兒已經溢滿鮮血,掛著殘妝的面容迅速槍白下去。
他卻咬著眼,目光直直盯著父親撲倒在地的狼狽模樣,仍想要上前救父親。
“別動!再動老子就開木倉了!”
黑子距離最近,動作更快,一把撿起落地的木倉,對準想要沖上來的衛沖。
衛海洋已經沖了上來,一把將弟弟攥到身后,以身抵擋。
“白叔叔!”
千鈞一發時,夏可蘭一聲喚讓白琨心神一震,重新將目光落在了只有三步之遙的夏可蘭身上。
夏可蘭雙目含淚,出聲即墜,“白叔叔,你為什么要做這些事?你要神仙水,可以直接跟我說啊。就算是送您一車,也沒關系。那水,是我和我媽按著外公的方子做出來的,只是我家的一個秘方而已。要是叔叔你要的話,我們也可以給你。”
“你為什么要這么做?為什么一定要偷水。這水,這水也不值幾個錢啊!白叔叔。”
剎時,夏可蘭淚如雨下,聲音哽咽,倒教在場男人們都有些傻眼,有些疑惑了。
“那天,我媽說在醫院里碰到您,我就想見見您了。這么多年,我好不容易回家鄉,就想著親戚朋友們能好好的,能有機會聚一聚。我還記得,小時候別的小孩子欺負我沒爸爸,是你來接我放學,還幫我教訓那些人的。”
“你還給我買大大泡泡糖,我媽都不讓我吃,你還悄悄給我買了一大袋。”
“白叔叔,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啊?!嗚嗚嗚……”
一句回憶,瞬間將白琨的整顆心都擰緊了。
黑子一聽這茬兒,瞬間明白了白琨對衛、夏這個組合家庭的復雜情緒了。
怕不是,這姓夏的女人,是白琨的女兒?!
自己女人改嫁給了衛建國,白琨就一直羨慕妒嫉恨著衛建國,才一直盯著衛家人,還聽說是衛建國的水廠,故意跑來打動。沒料到,打劫的其實是自己妻女的水廠?!
要真是這樣,今兒這出鬧得可真是太……血虧了啊!
幾乎是下一秒,黑子上前就把夏可蘭扣住了,木倉口對著夏可蘭的太陽穴,喝斥衛家兄弟退后。
白琨喝斥,“黑子,你干什么?!”
黑子卻一臉陰狠,“老大,多一個女人當人質,咱們逃跑的機會更高,不是嗎!?”
聞言,白琨的心思幾翻轉折。
從衛沖臥底來看,這個水廠明擺著就是一個用來抓他們的局。警方為了把他們一網打盡,可謂費盡心思,竟然讓衛沖這個普通人當臥底,也真是豁出去了。
衛海洋出面多少有些恃才自傲的膽氣,但夏可蘭跑出來就純是為了家人關心則亂了。由此也可推測警方的確人力不足,才會讓普通士兵涉入這樣復雜混亂的行動中,還成了他們手上的人質。
這翻思維不過短短幾秒,以白琨混跡江湖多年的老練,立即接受了黑子的決定。
衛建國和夏可蘭都是普通人,帶上跑路也好控制。
“行,你把他人給我。”白琨要求。
黑子眼底驟然升起一抹狂色,“琨哥,都這時候了你還要跟我搶女人?!”
這話說得有些不敬。
白琨睨了黑子一眼,知道這個下屬情緒不穩定,遂沒有再提要求。他狠狠一腳踢在抱住自己大腿的衛建國,衛建國被震得口吐血沫,就被提著手拷拖了起來。
白琨威脅,“姓衛的,你最好給我老實點,否則你女人的寶貝女兒要是因你死掉,我看夏琴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的。”
“走!”
白琨帶著衛建國大步退走。
黑子抵著夏可蘭的太陽穴,忙跟了上去。
衛沖大叫,“黑子哥,你不能跟白琨走。跟他回復,你只會走進死胡同里。你沒有殺過人,你只要愿意認罪,我可以幫你做證,你是棄暗投明告訴了我們大本營的位置,追回了大家的失物。我們可以為你跟法官求情,你還有機會過上正常日子啊!黑子哥——”
砰——
一聲槍響打斷了衛沖的嘶聲叫喊,黑子又氣又恨。
“閉嘴!你個小騙子,老子再信你才有鬼。你tm的,從頭到尾都在忽悠我,把我們當傻子,你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個二五仔,敢跟來老子就斃了你!”
黑子還想開木倉時,被白琨喝止了。
畢竟,子彈有限!
當他們轉過走廊時,一物狠狠砸了出來,落在衛沖身上。
正是那個已經沒電的布話機。
“別亂跑。”
衛海洋丟下這一句,就把衛沖留在了回字廳里,追了上去。
但他拐出走廊,只是一段十來米的空間,一扇大門通往外,出來卻不見任何人影。
他順著路往前尋,但前方是正門方向,警方已經來人了,白琨不可能走正門。
他再往后尋,那里停著貨車,十幾個混子和女人正跟警方人員撕打,其中還有李濤兄弟和郭峰都在幫忙抓捕。
“你們看到白琨和可蘭了嗎?”
衛海洋問李濤,李濤搖頭,郭峰也道,“沒有啊!沒人從海洋哥你那邊過來。我看得很清楚。”
四個大活人,怎么憑空消失的?!
衛海洋心頭重重一沉。
難怪徐隊長之前一直說白琨狡兔三窟,這個老辦公樓并沒有多復雜的結構,竟然生生地就讓這人遁地跑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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