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日,春荷一大早就帶人,送了一批東西給陸七七。
這些東西不光有布匹、補身的藥丸,還有各色布匹,以及日常能用到的脂粉和清潔之物。
春荷送東西來時,陸七七進屋就看見青黛在清點東西。
看見陸七七進屋,春荷臉上的笑意更甚,“姑娘,您回來得正好。
這兩日京中盛行一種黃紙,比起以前的草紙更加細滑。
大夫人昨日參加茶席,聽到京中各位夫人,紛紛命下人采買,便也讓人采買了一份。
只不過這黃紙供不應求,如今只供給京中的富貴人家。”
此話一出,倒是引起陸七七的興趣。
她倒是想瞧瞧,什么草紙這么好,竟然還搞成限量供應了。
當她看到木箱里,用麻繩捆成兩摞的黃紙,差點沒氣笑出聲。
所謂黃紙,不過是把竹紙裁成小張的。
這下她總算明白戶部尚書的公子,大量購買竹紙是何用意了。
此前錢少爺與田心村簽訂的合同,天狼鏢局必須按時按點送達。
即便她現在發現問題,也為時已晚。
畢竟若是將此事鬧到衙門,田心村造紙坊毀約在前,禮法這邊站不住腳跟不說,指不定還得吃上什么官司。
陸七七收斂不悅的情緒,轉頭問道,“春荷,大舅母是去何處參加茶席,又是通過何人得知黃紙?”
春荷見她神色嚴肅,生怕出了什么大事,腦子飛快地將那日的事情回憶了一遍,才道,
“大夫人應約前去禮部尚書府,席間是戶部尚書的夫人,告訴各位夫人的消息。
昨日大夫人才定下黃紙,今日便讓人送來了。”
這就對了!
陸七七縷縷思緒,若她料想不錯,這件事情戶部尚書府早就開始謀劃。
暗影衛之所以沒有提前得到消息,只因為這件事情是尚書夫人,在席間推銷給各位官眷。
她若是沒有猜錯,過不了幾日,這黃紙便會在新京城中興起。
青黛這些日子跟在陸七七身后,清楚這竹紙變成黃紙,對陸七七而言代表著什么。
只不過春荷還在,她也不好置喙什么。
春荷見陸七七對黃紙饒有興趣,便道,“姑娘放心,大夫人心里有您和瑤姑娘。
過些時日再有這東西,婢子再給您送過來便是。”
經她提醒,陸七七回過神來,讓春荷代她給宣文英道謝后,便讓青黛送春荷。
青黛去而復返,走到陸七七身邊小聲道,“姑娘,咱們現在該怎么辦?要不咱們也做黃紙賣吧?”
陸七七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,才道,“用竹紙制作成草紙,建造紙坊之初我便想過。
當時為了給竹紙控價,也為了不讓造竹紙之法,落入他人手中成為別人的嫁衣,便放棄了。
其實還有一件事,草紙比竹紙更為便宜,又各地都能制作。
造紙坊即便能做出來,途中運送的成本算入其中,根本不占優勢。”
她唯一沒有想到,戶部尚書之子會把讀書用的竹紙裁小,改個名字就變成官眷時興的清潔之物。
不對,她此前曾聽宋宴清說過,錢尚書的大兒子是個草包,招貓逗狗最在行,正經東西是半點不肯學。
如此看來,錢大公子背后有人給他出主意呢!
陸七七思索片刻,對青黛道,“這兩日市面上,定然會出現售賣黃紙的情況。
你到時候去了解一下售價,還有黃紙是在什么地方售賣。”
青黛不知道她為何這么做,“姑娘,這竹紙他們不過是加了一道工序。
咱們今后不賣給她們,自己將這門生意,抓在手里不就好了
為何還要如此麻煩?”
陸七七道,“我并非想壟斷黃紙生意,恰恰相反,若是這門生意能做大做強,受益的只會是造紙坊。”
現在她只怕這黃紙,會對書齋購買的竹紙造成影響。
自古以來讀書人都有傲骨,不用想都知道接受不了自己的墨寶,呈現在清潔之物上。
如此一來才是得不償失。
青黛不懂她所思所想,一知半解地應下。
當日下午,陸七七就讓人套了馬車,前往天狼鏢局。
“你說什么?顧少掌柜竟然沒有留人在京中?”
青黛聽到伙計的消息,一時間有些著急,說話的聲音也放大了不少。
鏢局伙計道,“青黛姑娘此言差矣,少掌柜考慮到運送竹紙的鏢師緊張,故而沒有留下這條線的鏢師。
想著第二批竹紙押送進京,便能將下一批訂單送回田心村。”
陸七七算是聽懂怎么回事,她道,“倘若這幾日有人下大量訂單,務必讓人支付全部貨款,連鏢局送鏢的價錢一并算上。
有多少接多少,聽清楚了嗎?”
鏢局伙計撓了撓腦袋,“縣主,咱們接這么多單子,造紙坊那邊能做得出來嗎?”
這一點陸七七倒是不擔心,有周三和趙曉東守著造紙坊。
不過是加派人手的事情,他們處理起來應該也算得心應手。
她道,“你只管按我說的去做!”
鏢局伙計抱著造紙坊這個大樹,短短一年的時間,就攢夠娶媳婦的錢財。
鏢局上下恨不得把陸七七,當成財神爺供奉起來,這點小事自然毫不猶豫應承下來。
“好嘞!”
主仆倆從天狼鏢局出來。
上了馬車后,青黛才問道,“姑娘,咱們此次前來不該亡羊補牢,告訴天狼鏢局不再接訂單嗎?
為何還要大量接單,這不是壯大他人,給別人做了嫁衣嗎?”
聞言,陸七七露出了欣慰的笑意,“看來你思考問題,還挺透徹。”
聽到夸獎的話,青黛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,“這些日子跟著姑娘,青黛學了不少新鮮的東西...”
青黛話還沒說完,陸七七便出言打斷,“你說的是這么個道理,只不過我們現在亡羊補牢,才是落入了正中對方下懷。”
“我問你,若是你吃到了甜頭,你會怎么做?”
青黛眨巴著眼睛,思考許久才道,“婢子會屯更多的貨,做出更多的黃紙售賣出去,大撈一筆。”
陸七七又道,“倘若你還有別的計劃,還會大量購買嗎?”
青黛想也不想道,“自然不會。”
“這就對了。”陸七七解釋,“我這么做,就是想看看他們的最終目的。
倘若他們只是想大撈一筆,定然會去鏢局大量下訂單。
如若他們志不在此,咱們也好有個打算。”
青黛是臨安侯府的家生子,從小就在臨安侯府長大,見過的世面,聽到的消息,只多不少。
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有經商頭腦的女子,一時間眼睛都放亮了。
她道,“姑娘,您和二爺真不愧是舅甥,經商頭腦都是一等一的聰明!”
陸七七淡然一笑,并沒有接話。
她現在只希望,錢大少爺背后之人,不會想到利用黃紙,做下作的文章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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