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指責沒心肺外加沒有人情味的云皎月,靜靜看著云柏林發瘋。
眸光在冰水中浸泡過似的,冷冷注視對方。
仿若沒看見云柏林一樣。
扭轉身體側對著衛釋和孫鶴,溫和道,“你們一路顛簸,軍中操練又耗費體力。”
“別餓著,隔壁房間早就擺好了一模一樣的菜肴,你們直接過去吃晚膳吧。”
無視來自這副身體親弟弟的怒吼。
孫鶴抿了抿唇,擔憂喊道,“祁夫人……”
衛釋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,手心緊握七寸六分長的竹筷。
可惜地掃了眼糧食,額頭青筋暴起。
他大拇指背部繞過方形的筷子上方,食指指腹則被筷子一側抵著。
突然咔嚓一下,掰斷。
起身擋在云皎月面前,示威,“云柏林你要干什么?!”
“算了衛釋,你和孫鶴先出去。”
“至于隔壁房間的菜肴,你們不必等我,敞開了吃就行。”
云皎月伸手去扯衛釋的窄袖,沖著他搖了搖頭。
衛釋皺眉,礙于自家義姐的吩咐,不服氣帶著孫鶴出了房間。
臨走前惡狠狠瞪了眼云柏林。
克制動手的沖動,對孫鶴冷厲道,“隔壁房間就幾步路的距離。”
“要是云柏林敢對義姐做什么大不敬的事情,我就宰了他!”
孫鶴為難著沒說話,他在軍營受云柏林照顧不少。
半晌下決心,聲音在外頭傳來,“只要祁夫人愿意,我也愿意宰了他!”
無論如何,一切都要以云皎月的意愿為主。
他們都受恩于她,這輩子都還不清。
房間只剩下云皎月和云柏林兩人。
這會兒,大開的房門漏進外頭的夜風。
夜風涼颼颼吹不散云柏林的怒意,胸膛怒得呼吸幅度不能平緩。
沉不住氣發問,“云皎月,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!”
云皎月聲音涼涼,猛地反問,“解釋什么?”
“姐夫剛剛已經告訴我前因后果,我知道爹不對,可是再如何我們也是骨肉至親。”
他雙拳緊握,“這天底下的血親關系,就跟人和影子的關系一樣。”
“只要一天活著要見光,就注定影形不離這輩子都甩不掉!”
云皎月羽睫輕顫,澄澈眼眸閃過輕蔑。
腹誹說那么親近干什么?
云家和她的關系,不就是狗皮膏藥非黏著她的關系嗎?
被草包弟弟這些話氣得撲哧一笑,“你還真是長大了,知道維護雙親。”
后者愣住,不明白云皎月突然發笑干什么。
顯然不可能是在欣慰他懂事,所以才笑。
云皎月垂眸看他,犀利冷漠的眼睛鎖定云柏林。
無聲勾了勾緋紅薄唇,喊了聲對方的名字,“云柏林。”
一字一句嘲弄道,“你認為血親關系會形影不離,那是因為你是云家的兒子。”
“從小到大,你要什么不要什么,爹娘都給。”
“連這次,他們也是為了你,才蹚得姜王府渾水。”
清醒沒被道德綁架,“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既得利益者。”
“你認為你有什么資格,拿骨肉至親四個字譴責我?”
云皎月的笑意恰如罌粟花明艷,卻暗藏危險。
從圓凳上站起身子,冰涼手掌輕輕拍了兩下對方臉頰。
沾染權勢的上位者氣息,睥睨面前的弱者。
啟唇輕視道,“你明知道我和你不一樣。”
“我自小在云家被苛待,云長東和張氏對我不算好。”
“養我到十五歲出閣,也只是為了讓我嫁個好人家,便于這輩子都能給娘家當血包吸血!”
“你還不明白嗎?我對他們沒有感情,對你更沒有!”
云柏林渾身僵硬愣在原地,瞠目結舌看著自家親姐姐。
他心里羞愧,喉嚨老半天堵住了似得發不出聲音。
想起當初祁家被抄,他們云家一家三口之人的反應。
當時他們的親爹云長東嘆息了幾句,說白白浪費了一個能扶持云家的棋子。
而他根本無動于衷……他忙著去青樓喝酒。
至于張氏,她倒是為云皎月哭了兩次,但也僅僅只是哭了而已。
那天,云皎月被衙役押出青州城,他們都沒去送。
因為他們根本不想,為無用云家之人打點衙役!
哪怕是從荷囊里出一個銅板!
都認為云皎月不配。
云柏林在軍營里被洗去不少紈绔子弟的氣質。
提自家姐姐提起往事,黝黑臉龐破天荒浮出一抹不明顯的愧怍。
聲音低下去,“可是姐姐,我們到底是血濃于水的親人。”
“眼下云家染指官銀的事情沒泄露,你完全有能力替爹娘遮掩,你就救救他們吧!”
云柏林眼神飄忽沒底,深知自己不配開口讓云皎月幫忙。
可是他實在做不出來弒父弒母的事情。
咽了咽口水,厚著臉皮哀求,“姐姐,我保證!”
“只要你護下爹娘,以后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再糊涂犯錯。”
“我會看好他們,就算把爹的腿打折、把他毒成老糊涂,我都愿意去當這個罪人!”
云皎月雙眸冷意盛盛,迸發出強烈的壓迫感。
沒有一絲帶商量的余地,“罪不與死期而死自至!”
“云長東活一天,我的心就難安一天。”
“這次是我運氣好,偶然間知道他做了株連九族的事情。要是我放過他,下回誰放過我誰放過你姐夫?”
云皎月耐心逐漸消弭,視線掠過草包弟弟的咽喉。
下一秒,纖細手指倏地揪住云柏林的衣襟。
一把將人脖頸勒住,半是打親情牌半是威脅。
幽邃眼眸凌厲刮在云柏林血肉上,“柏林,云家非舍不可!”
“要么你就選擇做我的刃,好好活下去!”
“要么就和云長東還有張氏一塊死!”
語重心長脅迫道,“你可能不知道,對付云家,我不是非選你不可。”
“選你只是因為……你現在,還是我的親弟弟。”
云柏林定定注視她幾秒,自己跟遭雷劈似的難以動彈。
不可置信瞪大眼睛,“你還有其他人選?”
云皎月眼尾上挑,雙眸是抵擋不住翻涌的殺意。
挺立著脊背,闡述道,“叔祖父家,我們的兩個族兄。”
“他們年紀比你大五六歲,正苦于尋功名無路。”
“那位祖姨母家,我們的從表兄去年也剛娶了妻子,聽說今年已經懷孕八月,沒兩月就要臨盆了。”
“他們當中,可沒一個會像你一樣,殺頭拖累族親的罪都扣到腦門上了,還心慈手軟糊涂地給人開罪袒護。”
要是她選族親來制裁云長東這對夫妻。
不論是哪位族親,都會對他們除之而后快!
大家伙日子過得好好的,正值青春年華的伉儷情深,逐漸年邁的含飴弄孫。
誰受得了被不怎么來往的遠親,連累得滿門抄斬?
云長東眼尾猩紅,云家族親沒一個混的比云家好。
礙于云長東的阻攔,他沒怎么和族親打過交道。
但是有時在街上遇見,他是被一些后輩,恭敬喊過一聲族兄的。
滿臉痛苦,雙手抱著自己頭痛欲裂的腦袋:
“你讓我想想。”
云皎月也不逼人家,甩袖出門,準備去隔壁房間用膳。
臨走前,明若銀河的眸子帶著冷意。
落下兩句,“你想吧,總之你該有男子的擔當。”
“就算你做不到德才兼備,起碼……也不要因為自家的禍事,去連累數百位族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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